20111103

今天温度终于破了冰点，潮湿温热的白雾从体内吐出，再把像刀子一样寒冷干裂的空气吸入鼻腔，我稀奇地冲着电话里说喂，我看到路边的车窗上有很薄一层冰碴也！然后照例静默没有回应。很久没正经过过秋天，就是那种路边积满枯叶，树枝上空空荡荡，空气干燥的早晨。之前在南方生活的许多年里，秋天只是家母递过来的一碗银耳莲子羹。

 

在这种地广人稀的土地上生活一段时间，会忘记今天已是21世纪。那些鬼佬建筑师们对24/7都热火朝天的中国表现出十二万分的热情实在很容易理解，这就和在平淡无奇的生活里打开加西亚-马尔克斯的书是一个道理。大家无不深谙穿越之道，并各个身怀绝技。

于是开始有些想念天朝魔幻现实主义的生活，虽然这很可能只是因为某人正身处那里的缘故，但我正尽量假装并不知道这个不够cool的理由。

乌泱乌泱的人群，地铁口汹涌而出的人流，广场上的小贩，桥洞下的乞丐，天桥台阶上的办证广告，公交车上的小偷，每个人在密度高得离谱的人群中间目光如炬高速穿梭，如入无人之境。高层超高层建筑从四面八方拔地而起，阳光像无限狭长的探针，摇晃着刺向脚下的混凝土地面。

这才是21世纪啊。只有真的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才会真心发出「这是一个变革的年代啊！」这种高瞻远瞩的感慨吧。飞沙走石，刀光剑影。只这么想想，就会觉得虚弱不堪，又见鬼地隐隐有些亢奋，就像知道每一个下一秒都会有事发生那样。

对啊，就是时间。能清晰抓住「时间」这种虚幻的东西一根一根嗖嗖穿过生活的筋骨。

居然开始想象，去拥挤的超市挑选蔬菜，然后回来在高耸入云的楼房里点亮一小格灯光，看城市在脚下没日没夜的运作，黑洞洞的钢筋混凝土森林在俗气的霓虹灯下如同逐渐隐形的兽群。你周身有微弱的光围绕，而我正坐在你面前，如同回到最初我们生起篝火的地方。

 

大约所谓爱，也只是让人不再惧怕时间。